the Chapter 2
【２０１２年2月10日 星期五】
天气还是和昨天一样冷。
站在一楼的这扇门前，伫立了许久。
还真是如她所说，七楼的夜班族没在家。看来还是只能请她帮忙了。
不过好在昨天没人打电话给报社抱怨，这么说她也应该是好好地转交了才是。
我正要敲门，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是一时粗心忘了关还是说……还是说有意打开门等我？是因为腿脚不便才事先开门了？
若真如此那她对自己的判断还真是有自信啊。
我轻轻地推开门。
就目前来说，晚上六点不开灯的话光线不是很好。于是房间里一片漆黑。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把门口的吊灯开关打开再进房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比起这个，她现在在哪里？
我往客厅里扫了几眼，终于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正卧躺在沙发上面呼呼大睡，双腿自然地下垂在轮椅上。
原来她的轮椅是可以调节的。当她想睡一会儿的时候就扳下靠背，躺下来，用双手支撑自己挪动——大概是这样吧。
她身子看上去很弱，这么睡着可能会着凉的。
于是我打开了取暖器，暖暖如太阳的光芒笼罩了周围。房间像是在突如其来的温度下活过来了一样。
热量投影般打在她身上，外界的温度变化让她醒了过来。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瞧见我后她本来松懈的睡眼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啊，你来了吗。”
“嗯……那啥，你在干什么？”我问。
“诶？睡觉嘛。”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把门打开睡觉不觉得很危险吗？你一个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呵呵，那你是坏人吗？”她笑盈盈地问我。
我自然无视了问题。
“就是说嘛，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啊。”
“另外，睡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哦！”她接着说，露出开心的表情。
“睡觉有什么好玩的……你不能让朋友来家里玩吗？”
“咦？”她露出一副很不解的样子，偏了偏头，“你这不是来了么？”
“……如果一个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人算是你的朋友那满大街都是你爹妈了！”
“是嘛……”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我，“那你今天就多陪我一个小时嘛！”
“……”
我刚准备开口，却忍不住沉默下来琢磨她的话来。她是根本没有朋友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我心里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同病相怜？对，因为我也没什么朋友。
“那你看看电视也好啊，看书更不错。总之都比睡觉好一点吧。”
“是嘛…？可是我还是觉得睡觉好玩呢。”
“睡觉有什么好玩的？”
“因为睡觉就可以做梦了。而在梦里我经常梦到自己可以飞呢。”
“飞吗？”做梦梦到自己在飞就说明在长个子是吧。
“是呢，”她有点天真的笑了笑。语气欢快起来，“我梦见自己长了一对翅膀，在天空中飞啊飞啊，像蝴蝶，像小鸟一样，感觉好幸福的。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会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一样了。”
她这么说着，然后看向自己的双腿。在低头的一瞬间我注意到她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
“因为我的腿动不了呢。其实吧，如果能有一对翅膀的话，即使没有这腿也无所谓的。”
“有了翅膀可以飞翔后我就可以看见青青的草原，高高的山峰，还有河流。我能迎着风，抱着云朵……”她又开始喋喋不休地描述起那儿时记忆中书本里描绘的情景。
“那你就算不得人了。”
“呵呵，是呢。”她不好意思刮了刮鼻子，“不过，其实我觉得做一只小鸟也不错。这样我就可以飞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
“比如飞回你的家乡吗？”然后定居好了。
“不是的，我很喜欢中国。而且中国本就算是我的家乡呢，我是想靠翅膀来游览中国的。”
人若是失去了双腿，就像鸟儿失去了翅膀，会永远被大地禁锢。
我这么想着，不禁开始同情她了。
她母亲平日里也不在家里，她一定很寂寞吧。也没有朋友，那么，也难怪她会“喜欢上”睡觉。
“总而言之，要睡觉也把门锁上。”我叹了口气，“难道你除了睡觉没有其他爱好了吗？”
“还有啊，我还喜欢织围巾之类的哦。”
织围巾吗？我倒是不觉得意外，我可以想到她大概会做这种针线活。
“话说回来，你没有想过养个宠物之类的？”我向她提议，“也好有个伴啊。”
“一个，连自己都很难照顾的人又怎么去照顾别人呢？”她看来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
之后，她好不容易从沙发上挪到了轮椅上。
“呀，对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你还没有吃晚餐吧，毕竟送报纸还是很辛苦的。我看，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你等一下哦。”
“你还会做饭？”我望着她自作主张的背影问道。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一日三餐我是自己能够做到的。”她像是在告诉我“没问题”一样轻轻地笑笑后自己推着轮椅拐进了厨房。
要留下来吗？
我问自己，虽然我实在不愿意和她有太多瓜葛。要我扔下她我又不忍心，但一想到她的血统和父亲那憔悴的面容，心里像搅拌机一样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纠缠在了一起。
于是我就在纠结中等到了她送来的晚餐。
……不过……呃，这算是什么？
我忐忑不安地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来盘子里的不明焦灼物，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这是……烤蟑螂么？”
“啊，吃饭的时候不要说那么恶心的话啊。”她夹起了一块黑乎乎的诡异物体，“这是红烧肉哦。”
看着她把自定义的“红烧肉”放进了嘴里，我顿时像触电一样感觉脊梁骨都麻了起来。
“……你就在平日里吃这些？”我几乎不能直视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竟然能被叫做食物。
看着她不置可否的眼神我叹了口气：“要说你做菜的天赋简直是毁灭级的啊。”
“呵呵，不过应该没毒吧。”‘她也不好意思地开起了玩笑，“果然还是妈妈做的菜才好吃啊。没办法，我一会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我只能无奈地放下筷子。
但饭毕竟还是要吃的。
我把她的筷子也一并按到桌上：“走吧，我带你外面上街吃去。你这玩意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我先把轮椅抬了出去，然后回到客厅小心翼翼把她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虽然她的身体很轻，不过要是让我从顶楼抱下来我也估计受不了的。好在她家是一楼，当然，这应该是她妈妈特意选好的房间吧。真是一位贴心的母亲。
我把她放在轮椅上后如此想到。
“对了。雪依，你的妈妈也是日本人吗？”
她摇了摇头：“不，妈妈是中国人哦。”
“喔。”
那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留在这个城市了。
“衣服穿够了吗？天气很冷的。”
“够了够了。那个…我们快出发吧！”她语速变得比平常快了不少，还透着一股迫不及待。
“怎么？很喜欢外出吗？”
“当然了！我也不喜欢整天都在家里闷着呢。”她洋溢着喜悦，“妈妈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陪我出去玩。偶尔在假期里才可以带我出来。”
“这么说……那你上一次出来是多久前？”
“这个嘛……大概我有半年没出门了哦。”
“钱包带了吗？”我接着问。
“我带了很多零花钱的。”
“你还有零花钱啊？”我有些惊讶，毕竟她又不出门。“你拿这些钱有什么用吗？”
“因为我也想和大多数人一样啊，可以自己上街买东西。虽然我现在做不到，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站起来的一定可以像大家一样自己逛街，买喜欢的商品。”她自信满满的说。
“你攒了多少？”
“这个嘛…其实也没多少啦。因为每次出门我都会花掉很多的。所以其实身上也没太多的钱。”
花钱很厉害吗？这样的做法我不是很赞同。
“我先声明了，到时候可不要叫我垫账啊。”
我本以为她真的很能花钱，可似乎我没有理解透彻。
“哇！棉花糖呢！”
她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向小摊靠近去。
“那个，请问多少钱一个呢？”
她听见了价格后又像之前一样遗憾地叹了口气：“唔……怎么比以前贵了啊。算了吧，不好意思。”
她向小贩歉意地说了声后把轮椅调整了方向。其实价格再怎么涨也不算贵啊。
“怎么了，又不买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到。这个情景已经反复了好几次了。
“很想要，但是我觉得很不划算的。”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一样说，“太贵了，真是可惜。”
“那真是不知道你觉得什么才会便宜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我从钱包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转身交给了摊子小贩。
我将刚拿到手里的棉花糖转身交给了她。“喏。给。”
结果她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个……你不是说，不会帮我付账吗？”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问了一句。
“……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你的话不是显得我在欺负你吗？”一串棉花糖我还是承受得起的。
见她就那么凝视这我，我便又催了一句：“怎么了，不要吗？不要我可自己吃了。”
“啊，真是非常感谢。”她用平静却充满谢意的语气说。
她笑盈盈地接过棉花糖却迟迟没有下口。沉思一样的低头看着它说：“这个是第一次我收到的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哦。十四年来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你说这是你……生日吗？”我听到了一个敏感的词汇。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重视别人的“生日”。
“啊，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她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妈妈很忙没什么时间陪我，也没什么朋友。年复一年的，我都觉得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早一点告诉我啊……”
我有些抱怨地清点身上的钞票，吃一顿饭还是够的吧？
“走，我请你吃蛋糕。”
路灯早已在晚霞的余韵中亮起，空气也越发寒冷。
但即使现在我们还在大街上无目的地走着。
毕竟今天是她生日，我还是希望表达一点自己的心意。不过她倒是声称“第一次收到礼物不能随便了事”。不过最让我无语的是她过于“节约”的行为。就算节约是好事，但今天稍微放开玩也好啊。
于是走了快一个小时，她手中也只是捧了一块寒酸的蛋糕以及奶茶。这也算是“很能花钱”了么？
“好好吃呢！真是谢谢你了。”她在咀嚼中两眼放光。
“不用谢，谢我反而让我难为情。”
“诶？为什么？”她好奇地望了我一眼。
“没有为什么……”
我看了一眼暂时保存在我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在风中有点变形了。
“喂，你再不吃可就浪费了啊。”我把棉花糖撇到她面前。
“唔，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留在家里作纪念呢……”她不甘心地说着我无语的话。“那，我们一起分享吧！”
也好。我也意识到自己这时还什么都没吃。可以感觉到身体的热量在被寒风慢慢夺走。再不吃东西我会坚持不住的。
在我思索着晚饭一会儿该去哪里解决时，她已经伸长了胳膊把撕下来的一块棉花糖递到了我嘴边。
我接过来，一大块全塞进了嘴里。丝绸一样甜腻的触感在我口腔中扩散开，在唾液的溶解下不可思议一样消失了。
挺甜的。
虽然对于饥饿感杯水车薪，但心情却意外的好了不少。
再看她，正小口小口咬着，脸上浮出像向日葵一样暖暖的满足的微笑。
“好甜呢。”她擦了擦嘴，“今天我过的好开心呢。而且终于有人陪我过生日了呢。”
“是嘛。那么，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愿望都可以告诉我的。”
“嗯……”她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儿，“那个，我很想飞的。”
……果然吗？
“……可以说些我能做到的事吗？”
“呵呵，开玩笑的啦。其实呢，我昨天看到你骑自行车了，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你不会想要我的自行车吧？”
“不是不是啦，况且我也骑不了的。只是，我很希望你可以载我走一程的。”
“这件事也是不太可能的。”我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
毕竟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坐上去也很危险，就靠我一个人可没有能力保证她的安全。
“是嘛……”她的眼睛垂了下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在埋怨我出尔反尔也说不定。
我停下脚步，没受到推力的轮椅也自然停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如果你想回去了就说吧，也免得让你妈妈为你不在家里担心。”
“哦……”她一定还在考虑自行车的事，有气无力地嘟囔。
我看着她。
如果让她一直这样遗憾着，可能我也会睡不好觉。
半响后我咳了一声：“……如果你哪天可以走路了我就载你去骑自行车。”
“真的？”听见后，她果然脸上露出了光彩地抬起了头。
“对，一定。”
我们准备回去时她结果也没有花出去一分钱。她说上次刚出门就花了五六百的话估计也是开玩笑吧。
“今天我真的过得好开心喔。因为终于有朋友来陪我过生日了呢。”
她说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天真笑脸。
“你这就满足了？我还什么也没送你呢。”
“怎么会呢，你明明都送过我那么多东西了。像棉花糖啊，蛋糕啊，还有……”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似乎在凝视这不远处的一盏路灯。
“怎么了？”
“……哪里，有什么东西呢。”她伸出手指，轻轻指着前方。
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昏暗的路灯下有个毫不起眼的小黑点在跳跃着。
我们朝那黑点靠近了些。黑色小点的动作清晰了起来，它挣扎着。
是一只鸟。
是翅膀受伤了嘛？我默默地看着地上的麻雀。心里没有同情，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回来的不是时候。
麻雀，一只毫不起眼的鸟儿，是淹没在人群中不存在的存在。
她无力地拍打着翅膀，渴望回到天空却终究被大地束缚。
我有些不解雪依是怎么注意到它的。它明明是如此渺小。
“走吧。”我漠然地注视了一会儿，冷冷地说。
我正要推走轮椅，这时却突然感觉手上吃力了。我以为轮胎卡住了，一低头才发现是她用手牢牢捏住了轮着两侧的手轮圈。
而她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是看见我偷走了什么宝物。
但她只是轻咬着缺血色的嘴唇，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也没说。
我还没有见到她露出过这种表情。“……怎么了？”
“……你不去救它吗？”
她结果说出来这么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啊……”我算是肯定了。没错，我冷漠地肯定了她的问题。何况我觉得这事不值一提。“不然呢？”
“救它啊。”没想到她竟然激动了起来，连瞳孔都湿润了是的反射着颤抖的光点。
“这种事情……世界上多得无聊。没人顾得来。”我平静地解释。不知为什么我的话有点缺底气，是因为我说的话其实是“谬论”吗。
“适者生存嘛。”我补充。
很小的时候，我同她现在一样，对任何弱小的生命都充满同情与保护欲。后来我渐渐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之后，我便放弃了曾有的拯救世界的妄想。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条永恒的法则禁锢了我的同情心。
“走吧。”我又重复了一遍。
“不。”尽管我脑海里卷起了思维的风暴，可这个不懂世事的日本少女却依旧不肯放弃似的说。
“不是‘没人顾得来’什么的，而是没有人愿意去照顾这些。”她说，“什么自己力量微不足道，什么适者生存。那只是用来逃避自私和无情的借口。”
“……借口吗……”这倒是我意外的回答。
的确，那只是人们不愿承认自己屈服现实与困难的借口罢了。
可是我还是很不解她的言行。心头都莫名感到闷了起来。
随她去了，要救就让她救吧。
最后，那只飞不了的麻雀被带到了动物诊所。看病包扎买了堆在我看来没用的东西，貌似花了不少的钱。
它的翅膀是受伤了。一段时间都会飞不起来的。
似乎还是和这该死的天气脱不了关系。
临走时我可以想象诊所的人把我们送出门时那将我们当成傻瓜的表情。
“不是我说啊，钱花不掉了吗你？”
我把买来的东西挂在扶手两边，推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你上次出门也是这么把钱花掉的吗？”
雪依把麻雀轻轻搂在怀里。脸上满是欣慰和温柔的微笑。
她爱抚地看着被自己拯救的小生命：“上一次我是把钱都捐给了灾区。”
我算是无语地点点头。她一遇上这种事就要倾其所有了吗。
“你把钱这么花，你妈妈不会说你吗？”
“不会的。因为妈妈平日里很忙，几乎没有空闲教训我的。”她的表情像是沉了一下，但随即像没发生一样又绽放出光彩，“不过，妈妈要是真的会骂我，我会很高兴的哦。”
“……心理变态吗？”
“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嘛。妈妈会教训我说明很在意我的，我反而会很开心。只是，没有机会呢。”
“以前想引起妈妈的注意，故意打闹来着，想让她生气然后骂我。”
“那她都骂了你吗？”
她摇了摇头。“妈妈总是很有耐心呢，总可以平心静气地跟我讲道理。摸摸我的头，说‘雪依是乖孩子，听话不吵了，妈妈累了’。然后，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任性了。”
“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机会让妈妈生气了。”
听到这里我对她的母亲有了一份敬意。那是怎样一个女人呢。耐心的，善良的，勤劳而富有责任感。这些都必不可少吧。
“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高兴，甚至比妈妈陪着我还要开心。第一次有人陪我过生日，而且过得这么高兴。”
我把她送回家，临走时她又到门口向我重申了谢意。
“那个……我们算是朋友了吗？”她没有像昨天问我会不会再来之类。
“这种事随你了。”
“是嘛……”她若有所思地稍稍垂下了头。
“我走了。对了，记住以后睡觉不要再开着门了。”
“喔……但……可是那样的话……”
“没有‘可是’。”我打断了她的话。
但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听朋友一句劝告吧。”
果然，仅仅凭着一句话，她便爽快地点了点头。看她乖巧的样子我莫明有点高兴。
“再见。另外……记得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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